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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红拖着有些劳累的双腿走上了楼梯。走到家门口的时候,她躲了一下脚,楼道里顿时亮堂起来。段红下意识地拿出了钥匙,她似乎忘记了自己刚才在楼下的时候往上面看的那一眼,她似乎忘记了自己家里的灯是亮着的,她忘记了唐天宝也许正在家里。段红平时也总是在傍晚时分出去买菜的。她把钥匙插进了防盗门里,轻轻一扭,门锁开了。客厅里的灯也是亮着的,唐天宝的卧室里的灯也是亮着的。这时从唐天宝的那间卧室里隐隐约约地传出了一两声女人短促而娇柔的呻吟声,若隐若现。段红已经是过来人了,男人和女人那点事她早就已经没有兴趣了。她没有多想,而那声音也随之消失了。

段红换上了拖鞋,对着唐天宝的卧室喊道:“小宝,你回来了吧?”

说着,段红走进了唐天宝的卧室。

卧室的门没有锁,是半关着的状态。走到门口,段红就闻到了一股浓烈的酒味。卧室里一阵嘁嘁喳喳的声音,余梦慌乱地抄起被子盖在自己完全赤.裸的身子上,但是她的动作还是晚了一步,一条洁白的大腿已经露在了外面。

唐天宝赤身裸.体愣住了,他还不知道什么情况呢。

这样的暧昧战场被段红看得清清楚楚。

“这……”段红刚说了一句,嗓子里立马说不出话来了,哽咽住了。她匆匆忙忙慌慌张张地退出了房间,那扇门还没有关。里面传出来了,女人的声音:“完了,完了……”

段红站在门外面喊着:“小宝,你穿上衣服出来。”

段红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着。余梦的心怦怦直跳,在被子里面憋得发慌,呼吸都有点困难了,她试探性地撩开了被子,发现此时段红早已经退出了房间,屋里只剩下那个还不知所措的唐天宝傻傻地愣在那里,双眼迷离,头晕目眩。

余梦慌忙地从被子里钻了出来,连鞋子都顾不上穿,从地上捡起了被唐天宝扔到地上的文胸,匆匆忙忙地穿上,又穿上了T恤和裤子。这时,唐天宝似乎也在穿衣服,他的动作有些迟缓,上衣完全穿反了。余梦给唐天宝拿来了裤子,帮他穿上又把他的上衣给他穿好。两个人已经顾不上凌乱的头发了,一前一后地走出了卧室。

“你还活着啊?你还知道回来啊?”段红气匆匆地对唐天宝说。

“阿姨您别生气,都是我不好。”余梦把所有的错都往自己的身上拦。

余梦毕竟还是个外人,段红不可能批评余梦,也说不着数。但是,她心头的气愤还是难以消除的。她抄起了自己脚上的拖鞋就要打唐天宝,嘴里严厉地呵斥道:“你没见过酒啊?干嘛喝得不醒人事了?你看你那个没出息的样。”

余梦一个箭步上前,挡在了唐天宝的前面,抓住了段红高高举起的胳膊,忙说:“阿姨,你消消气,小宝是陪客户,替我们老板喝的,你误会他了。”

段红没有想到余梦会上前阻挡,她用了很大的力气,一下子打在了余梦的胳膊上,只听啪的一声。

余梦纤细白皙的胳膊顿时出现了一个红红的鞋印。

段红打错了人,心头的气愤也变成了一丝丝的歉疚。她知道是自己给余梦打的电话,是自己通知的余梦,可这时自己又偏偏……段红的手松开了,眼里的泪水夺眶而出。有时候,想想自己可真是命苦,往事一幕幕,为什么上天偏偏这么折磨自己啊?

“阿姨,你先消消气。来坐下。”余梦已经忘记了刚才的尴尬,她搀扶着怒气冲冲的段红坐在了沙发上。

唐天宝从始自终都是一副傻傻的样子,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自己的母亲段红为什么打自己,他的脑子里嗡嗡地响着,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酒精的劲已经在他的全身开始作怪了,他浑身颤抖着,有些站不稳。

“小宝,你回去睡觉去吧。我陪阿姨好好聊聊。”余梦对那个跟木头人一样的唐天宝说道。

唐天宝转身往会走,感觉浑身都不自在,脚步越来越重,走路都显得有些费劲。

“阿姨……”

“小余,对不起啊。”段红打断了余梦的话说道。

“阿姨,你这是说得哪里的话。”

段红紧紧地握住了余梦的手,眼泪簌簌而下。

“阿姨,你别哭啊。今天小宝真的是替我们老板喝的酒。他平时很少喝酒。”余梦解释着。

“是阿姨不好。都是阿姨不好。”段红自责着,她虽然没有告诉唐天宝自己不是他的亲生母亲,但是她的心中始终解不开这个疙瘩,她始终感觉自己对不起唐天宝。

“阿姨不该对你们发这么大脾气,都是阿姨不好。”段红握着余梦的手,继续说,“其实,阿姨知道,你们都是懂事的孩子。你们在社会上,就难免会有这样那样的场合……”

“阿姨你能想明白就好了。不过,小宝醉成这样也是他的不对。等他的酒劲醒了,我替你好好说说他。”余梦只是一心想消化这场战争,却没有想到拿自己不当外人了。

段红双眼打量着余梦,从脚看到头发。她把手放在了余梦那凌乱的头发上,语重心长地说:“小余啊,我看你和小宝早点把事定了吧。”

余梦自然知道段红的意思,但是女孩的矜持还是让她感觉有些害羞,她的脸颊上印出了块绯红的印迹。余梦微微地低下了头,嘴角却露出了一丝喜悦。

“小余啊,你也跟你父母商量一下,他们要是没有意见,我看你和小宝的事就定下来吧。”段红补充了一下。段红早已经看好了余梦这个孩子,她善良、贤惠,将来一定会是一个持家的好儿媳妇。而且唐天宝和余梦两个人的年纪也都不小了,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了。

段红之所以把这层薄膜捅开,也不是没有她的道理,她早已经观察过两个人,余梦对唐天宝可谓是无微不至地好。唐天宝也正需要这么一个人。从刚才两个人在床上那一幕看,段红更加坚信了自己的举措是正确的。

余梦出了害羞还是害羞,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虽然她是一个敢爱敢恨的人,但是毕竟在未来的婆婆面前,她不敢表现的过于自我。

段红见余梦沉默着不表态,她就故意试探了一句:“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们家小宝啊?”

“不是……”余梦忙解释着。这时,余梦忽然发现段红的一双眼睛正认真地盯着自己呢。段红的脸上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余梦终于发现了,自己上当了,又忙害羞地把头低下了,脸上羞答答的。恋爱中的女人是幸福的,因为她们不仅仅是把自己的身体给了自己最喜爱的男人,同时也把自己的一生毫无保留地给了那个自己心仪的男人。

在很久很久以前,余梦就经历过恋爱,准确地说应该是经历过早恋,那次恋爱正是她情窦初开不开的状态,那次恋爱也是她的初恋,初恋是一个人一生中最美好的回忆和最幸福的时光,因为那是第一次。以后的恋爱或者爱情就显得没有那么神秘了,越是一次一次恋爱过后,就会越觉得孤独和无助,也就是很多情场高手很容易不相信爱情的甜蜜的原因,恋爱的次数多了,也就说明受到的伤害会更多,他们每每在再回首的时候,想到的不是美好的时光而是无尽的伤、无尽的痛。只有那些遍体鳞伤、伤痕累累的人才会对爱情产生强烈的抗体,才会越来越不相信爱情,才会成为情场高手。往往这些人的“谈恋爱”不是“恋爱”,仅仅是“谈”,甚至只是玩。在某种程度上来讲,只是为了获得肉体上的满足和快感而已。

余梦不是这样的人。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固执地偏偏就选择在唐天宝这一棵树上吊死。天下的男人俯拾皆是,天下的好男人也是俯拾皆是,不说远处,单说在潮州市,不知道有多少个优秀的好男人追求过余梦,但是她对那些都没有感觉,她的心里面只有唐天宝一个人。

爱情有时候就是一件让人捉摸不透的事情。爱上了一个人,尤其是那种死了都要爱的劲头,在当今物欲横流的社会里居然还存在。

“你们是不是已经……”段红想试探一下,话刚说到一半忽然意识到了自己作为余梦将来的婆婆太不适合问这样的话了。

余梦还沉溺在自己的甜美和幸福之中,根本就没有听清楚段红说的是什么。面对自己的未来的婆婆,余梦不能供着,不能不尊敬。她自己也知道,婆媳关系是最难处的,所以她要从一开始就在段红这里打下良好的根基,给她留下一个千古好儿媳的印象。

“什么?阿姨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楚。”余梦轻声地问了一句,脸上还是羞答答的,仿佛一朵含苞待放的玫瑰。

段红把手放在了余梦的头上,抚摸着她那略显凌乱的秀发,仿佛一个母亲对女儿的抚摸和喜爱。

段红打心里喜欢余梦,唐天宝也确实需要有一个人照顾了。她甚至都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如果余梦成了自己的儿媳妇后,变了心,她就搬回老家去住。最为母亲,她对儿子的爱是“下贱”,天底下的母亲都是这样的。为了孩子,母亲可以牺牲一切,也可以不顾一切。天下的母亲都是为自己的儿子着想的,尤其是在儿子到了婚姻的年龄了,便一个劲地催促说要让儿子娶媳妇,她们也想到了婆媳之间的关系是微妙的,很容易摩肩擦掌,然而即使这样,她们也希望自己的儿子能有媳妇,千百年来,都是这样。对于娶儿媳妇这件事上,着急的永远都是母亲,而不是儿子。

段红想了想,还是不问了。因为她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她撩开余梦那头秀发的一瞬间,她在余梦的脖颈上看到了一个浅红的唇印,在灯光的照射下,仿佛一朵怒放的鲜花,耀眼又喜庆。一切尽在不言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