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子辰睁开眼睛，入眼是一片白色，鼻翼间嗅闻着浓烈的药水味道。

“少爷。”

耳畔传来黄伯担忧的声音，方子辰动了动身子，一阵疼痛传遍他的全身。

“我怎么了？”

“少爷，您忘了？您出车祸了。”

车祸？方子辰有些懵的脑袋里渐渐回想起一些事情。

刺眼的灯光，疾驶而来的车子。在千钧一发之际，方子辰在求生本能的驱动下猛打方向盘，一个急转弯冲出车道，撞向护栏。这才避免了两车相撞的悲剧。

“是吗？原来我是那么怕死！”

方子辰苦笑了一下，黝黑的瞳孔摇曳着痛苦之色。

如果可以的话，他真想就这样一死了之。这样他就可以到另一个世界向舒暖忏悔。

她会原谅他吗？

大概会吧，因为她曾经是那么爱他！

但是在去见舒暖母子之前，他还有事情要先办，这就是他为什么会活下来的理由。

方子辰暗暗拽紧拳头，布满阴霾的眸子闪过一丝狠厉。

“看来你是醒了。”

冷冷地声音传来，方子辰循声望向门口，只见宁乔声走了进来。

“没想到你命真大，车头都撞变形了，你居然还能活下来。”宁乔声看着方子辰，恨恨地说道。

“可能因为我还有事情要做，老天爷也不打算收留我，于是就让我回来了。”方子辰沉着脸，说道。

“那老天爷对人真是太不公平了！舒暖都已经不在了，为什么你这种人还能活着！”宁乔声悲痛地低吼道。

方子辰一愣，他低垂眼帘，隐去眸中的伤痛。

“你这是什么眼神？忏悔吗？赎罪吗？你就算死个一百次，舒暖也不会活过来！像你这种人死了好，为什么还要活着！”

宁乔声双目赤红，他冲上前去抓着方子辰的衣襟，一句一句不断地质问着。

“宁少爷，这里是医院，请冷静点。”黄伯见状，急忙上前将宁乔声拉开。

“方子辰，我告诉你。你别以为使出苦肉计我和舒暖就会原谅你，当初你是怎么对待她的，我以后也会怎么还给你！”

宁乔声手指着方子辰，恨恨说完，愤然转身离开。

“等一下。”方子辰突然喊住宁乔声，他阴冷的目光紧紧盯着宁乔声的背部，一字一句地说道：“宁乔声，我有个问题想问你，舒暖怀的孩子是谁的？”

“是我的。”宁乔声停下脚步，头也不回地说道。

“你说谎！”

宁乔声猛然转身，两眼愤恨地瞪着方子辰。

“你果然知道了！我就说那么奇怪，医院保管好的胚胎怎么会被偷？又有谁会偷？这些事情果然是你干的！”

“是我做的又怎么样？我怎么说也是舒暖的‘哥哥’，我有权利知道舒暖怀的孩子是谁的。”

“呵！”宁乔声冷笑一声，“就算知道了又怎么样？就算那孩子真是你的又怎么样？你也已经永远失去他，你根本就不配做孩子的父亲！”

方子辰心脏猛抽痛一下，他暗暗用力拽紧拳头，隐忍不发。

“宁乔声，我配不配做孩子的父亲根本轮不到你来说！另外，我现在还要行使一下身为‘哥哥’的权利，我要接回舒暖的遗体。”

“你不配！”宁乔声蓦然眼睛睁得大大的。

“呵，我不配？难道你想让舒暖一直待在医院冰冷的太平间里，无法安息吗？”

“方子辰，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把舒暖让给你的！再说，舒暖根本就不愿意再回到方家！在她生前，你让她痛苦，让她想要逃离。而现在她死了，难道你还不放过她吗？”

放开她？叫他如何能够放开？

方子辰狠狠咬着下嘴唇，布满阴霾的眸子盯着宁乔声，一字一句地说道：“她生是方家的人，死是方家的鬼。我会娶她，不会再让她离开！”

“娶她？开什么玩笑，她已经死了！”

“不管她是人是鬼，我都会娶她！”

“你疯了，在她活得好好的时候你不这么做，等她死后才说要娶她！是为了心安吗？”

心安？也许吧！

方子辰垂下眼帘，自从那天看了舒暖的日记之后，他的心就无法平静。

她十年间用尽气力去爱他，迁就他。

而他呢，除了给她伤害，还给过什么？

他甚至连一丝怜惜的目光都吝啬给她！

所以，他现在唯一能为她所做的，除了替她向所有伤害过她的人复仇之外，就是给她一个婚礼。

因为，当初的她最大的梦想不就是成为他的新娘么？

“宁乔声，我再说一句，我要接回舒暖的遗体。”

宁乔声，狠狠地瞪着方子辰，沉默半响才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没有！”

“你说什么？”方子辰危险地眯起了眸子。

“不见了，舒暖的遗体不见了。”

“怎么可能？”

“谁知道呢？也许她恨你恨到死后也不想跟你见面。”

宁乔声冷冷地说完，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病房。